【楼诚】合州记 篇一之4
篇一·善堂火案
4 . 热衷于吃的明同知
明楼带着明诚找到胡三时，他正在善堂里对着一片烧塌的房檩哭天抹泪。
“节哀。”
胡三正一边哭一边在废墟里徒手翻着，冷不丁有人在背后出声，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倒。明楼出门穿的自然是常服，胡三也不知眼前来者何人，只是被打断了情绪就有些恼怒，正要发火理论几句，却看到了一旁的明诚。
但凡商贾之人都是有些眼色的，胡三头前才在府衙见到过明诚，知道这也是个官家之人，那么据此推断，他能陪侍的人一定是个不小的人物，保不齐，还是哪里来的大人物。想到此处，胡三马上脸色一哀，提袖擦眼泪，“多谢大人。”
明楼面色不动，只摆了摆手。明诚见状，轻咳了声，开口道，“胡先生怎的到了这里？”
“大人有所不知，”胡三抽抽涕涕一脸哀伤，“小人家里突遭此变故，家父他一言未留便不幸……我是想着，看看这里还能否找到些许遗物，也好留个念想……”
“节哀顺变。”明诚带了几分歉意的表情上前了几步，似有为难的悄悄对胡三说道，“只是这里是案发之地，明大人有令，不许闲杂人等靠近。”说完还稍稍侧身指了指明楼。
胡三虽然被这一句“闲杂人等”堵得有些难受，但看着对面脸色一直淡漠的“明大人”，直觉此人不太好惹，于是叹了口气，准备回家去。正在这当口，善堂主人却施施然到来。
“且慢。”
“夫人？”
明诚最先愕然，接着就见那富家太太抱出了挺大一个包裹，上前交与胡三，“这是令尊大人的遗物，现完璧归赵。”
胡三愣了下，好似完全没想到回有这一出，双手条件反射般的接过了包袱以后，才猛然泪流满面，哭着声声哀号父子永隔。
明楼看了几眼，忽然转了视线去望明诚，果不其然看到对方也回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，于是明楼微微点点头，带了明诚往回走。
“大人也觉察到不对了吧？”半路上，明诚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。
“当真可疑。”明楼微微挑了下嘴角，“家里出这样大事，不说先去准备后事，倒是忙着在这里找东西。”
“若不是冷血冷情，便是心里有鬼。”
————
合州城里最好的酒家得月楼里，明楼正带着明诚坐在楼上角落的座位里，挺悠闲的喝着米酒。
“这酒味道不错。”明楼品了几口，放下酒杯向窗外看去。这里是整个酒楼视野最偏的角落，外面除了一户人家的外墙，实在没有什么好风光。
“店家自己酿的，自然是好。”明诚笑了下，又替明楼斟了杯，“大人猜，这对面的住家是谁？”
“这还用猜？”明楼挑了挑眉，夹了一筷子凉拌牛肉慢慢嚼了几口，“还真有些饿了。”
“这里的酥肉和糖醋鱼味道最好，大人且吃着，那边我已经着人盯着了。”明诚说着又喊了小二来，加了一碟子花生米和一份老鸭汤。
“明诚？”
“嗯？”明同知刚塞了一大口牛肉丸子，就听到明楼一声唤，鼓着腮帮子忙抬头。
“明同知也是个有些本事的，怎么没想着往上再走一步？”明楼看着他吃得欢快，一边听着还一边去夹了酱排骨吃，不由得有些想笑，“还是，因为这合州美食太难离了？”
“人各有志。”明诚咽下嘴里的菜，喝了口茶，“我自幼长在这里，吃食与人情都熟悉了，不想离开。而且做事哪里都一样，何必远走他乡。”
“那倒也是。”明楼点点头，轻笑了下，“倒是我多虑了。”
“还有，大人还是喊我阿诚吧，从小大家都这样喊，我听习惯了，大人那一句一句同知的，听着别扭。”明诚不好意思的笑笑，举杯朝向明楼。
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明楼爽快的点点头，与明诚碰了碰杯，一饮而尽。
“大人是——哎？”明诚又咬了口酥肉刚准备说些什么，却突然看到酒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，努力朝自己挥手示意。
“大人，我离开一下。”
明楼起身站在窗边，看着楼下匆匆跑出的明诚和来人耳语了几句，又急匆匆往酒楼里跑。
“直接说吧。”看到明诚疾步走回座位，明楼放下酒杯直截了当的问道，“那是府衙的仵作吧？”
“大人好眼力。”明诚有些惊讶的点点头，凑近到明楼身旁，垂头低语，“仵作说，二十多具尸体几乎都是死于窒息，只有一具，是毒发身亡。”
“胡三的父亲？”明楼虽是询问的语气，但是心里却是十拿九稳。毕竟胡三的言行太过古怪，与常理不符，若说事情有异，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发生在他这里。
“不是。”明诚摇摇头，自己也是满心疑惑，“是另一名老人，仵作说几乎已经烧到面目全非，得一个一个排除过去，才能知道是谁。”
明楼瞪大了眼，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，他看看外面的院墙，再看看冲他点点头的明诚，有些不得解……难道，是他们太过敏感，从一开始就怀疑错了人，找错了方向？
“大人，胡三确实有古怪，但是也未必见得就是做贼心虚。”明诚看着凝眉沉思的明楼，缓缓说道，“也许，这人就是冷面冷心，没什么父子之情罢了……”
明楼并未注意到明诚说出此话时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，只是低头思虑着什么。静默了一会儿功夫，明楼忽的抬头问道，“胡三……可已领尸？”
“没有，仵作说当时还未验尸完毕，所以要他今天晚些再去。”明诚迅速的回到，“听说胡家准备明天发丧。”
“回衙，我们去看看尸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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